立冬已過,寒風乍起。露濕窗臺,晨霧淡淡,樓前樹木已無蒼翠,雖未有霜,葉已半青黃。晨起,已覺冷。落葉滿地,風過,婆娑作響。不管炎夏寒冬,春雨秋涼,當我在清晨的窗前,看到青煙舞風,我知道,阿婆已然在那里了。 居此地已四年整,每日晨起暮歸,讀書下廚,間或擺弄一下花草,偶爾和同室之人談天說地,插科打諢以外,心無別念,未記年華,大有山中無歲月,寒盡不知年的意味。不知何時起,每每在清晨的樓下總能遇見阿婆,還有不銹鋼的小火爐,棗紅色的熱水瓶。起初尚未入心,只每日在晨起時分匆匆照面而已,因聽不懂南方話,我只示以微笑。 生活狀態(tài)可謂深居簡出,即使假期仍深宅,不愿邁出那扇鐵門,只將時光封閉在幾十平米的空間,觀窗欞日升日落,望天際云卷云舒,便是一日。毗鄰而居卻未有鄰居。同樓之人每日照面者甚多,交談者無。每日游走于數據之間,身心俱疲,忙來忙去,亦無暇別念,甚至不知樓前花木的名字,遑論發(fā)現它們的美麗。是以平日里尋常的問候寒暄,猶顯溫暖可貴,像那燒水的小火爐一樣給這個冬季燃燒一壺溫暖。 居此幾年間,除卻身邊的人,想來有過言談的僅限樓下便利店的大姐和燒水的阿婆,前者或許是生意人該有的熱情;后者則更多的是歲月溫柔了心房,自然的溫厚待人。樓房封閉了時光,匆匆忙忙的歲月形成了一道看不見的墻,他人走不進來,自己也不愿意出去,甚至不時的提醒自己防人之心不可無。當聽到敲門聲的時候,不再以為會是什么驚喜,而是警惕的問道:誰呀?寧愿在虛擬的網絡上吐露自己的各種心情,現實中卻鮮有能傾訴的對象。久而久之,再也不愿敞開心扉擁抱這個世界。 前幾日,應友人之邀,去杭州一聚。區(qū)區(qū)九十幾公里,二十幾分鐘車程,年初到現在卻都沒有會面過。想來,不禁唏噓。以前,崔哥總是說:“曾夢想仗劍走天涯,結識不同的人,領略不一樣的繁華,行囊早已備好,只是,不知道天涯在何方。”這話,現在想來,滿滿的一地落寞。 如果說有些事是讓人在電石火花之間就晃過神兒來,那阿婆的微笑就是讓我頓悟的那佛祖的拈花一笑。是啊,該出去走走了,趁陽光大好,歲月無恙。 友人俱在,醉笑陪公三萬場,大酒,盡興。席間,大跑憂心忡忡的說道:千萬不能喪失那些長久以來我們共有的情懷,我怕有一天覺得吃吃喝喝聊天唱歌也會無聊,偶爾誦讀一下詩歌也會覺得酸腐矯情,再不會覺得大半夜窗前聽雨是很有詩意的情懷。不會的,我解嘲道。 不年輕了,卻也沒有老,還是會去相信,會去愛,會去擁抱,會去遇見,會去尋找。就算被打擊的遍體鱗傷,撞倒了無數面墻,但還是會熱愛著一些年輕時的熱愛,相信著一些少年時的相信。 總有一種情懷,和熱愛,是一生不會變的。最起碼重新拾起曾經的情懷,猶未晚矣。(湖州誠基 鞏小坤)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