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家的書房，擺滿了我們幾兄妹從小學到大學的書籍，算得上是一個小型圖書室了。書架上還放有幾本家庭相冊，落滿灰塵的封面告訴我，已經很久沒有人去翻看這些照片了。
那是個寒冷的夜。我站在燈下，久久地凝視著書房里的一切。成長的足跡于這里無聲無息地走遠，在每一本書，每一行字，每一張泛黃的老照片。
翻開其中的一本相冊，里面都是我們兄妹孩時的照片。看著那時青澀單純的我們，我的嘴角不禁上揚微笑。照片取景都是在家門口，背景的房屋越來越好，我們越長越高，身上的穿著也越來越得體。生活改善了很多，也改變了很多。
我一邊看著照片，一邊回憶著照片里的故事。就這樣翻看了好幾頁，才忽然意識到怎么相片里都不見爸媽的身影。我有些急了起來，加快了翻頁的速度，終于在尾頁看到了一張“類似”他們的照片，沒錯，就是他們。這才發現年輕時的老爸穿著中山服原來是如此的筆挺帥氣，他抱著我帶著憨實的笑容。哇，旁邊的老媽竟然是留著長發，打扮的還真是美。我內心升騰起一股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的欣喜后，又迅速涌上來一陣到現在都褪不去的酸楚。
爸媽老了，真的老了。我的腦海里能搜尋到的記憶只有他們現在的樣子。我流淚了。想起了這幾天老爸穿的衣服怎么那么熟悉，對了，竟然還是那件中山服，我給他買的衣服怎么就不穿呢。可我心里自然明白，他不是戀舊衣裳，而是不舍得穿新衣裳。老媽的頭發干嘛要剪這么短呢，根本沒以前好看了，想著想著便生出幾許說不出的惆悵。
他們老了。扎眼的白發也不知何時起悄悄占領了黑發的空間，背脊也彎了，爬滿額頭和眼角的皺紋一天深過一天。他們老了，真的老了。忽然就想起小時候在他們面前朗誦的一首詩文：
荏苒的光陰已將你的容顏侵蝕，請容我用顫抖的手，撫摸你備受摧殘的臉龐。請容我用輕柔的語句，撫去你眼角眉梢，歷經滄海桑田的憂傷。讓我用歌一般的聲音，輕吟著你的名字。如果虔誠的靈魂，可以盛開一朵潔白的蓮花，就讓我化作一片蓮葉，靜候你的盛開。
當你老了，蹣跚的腳步在黃昏的小路上，述說著陳年的舊事，請容我挽著你的臂彎，在落滿了花瓣的香草園里散步。你佝僂的背影，在晚秋的風里，寫滿了一身的倦意。夕陽的余暉，籠罩著你不再婀娜的身姿。請容我，再給你一個深深地擁抱，我的懷里，沒有了年輕時沖動的激情，卻把一懷的真誠，在時間的長河里，釀成了永遠的痛惜。
在不懂“當你老了”是何意的年代，我聲情并茂地朗讀著如此優美的詩文；在你們真的老了時，我卻根本無能為力，甚至連“�；丶铱纯础倍汲闪瞬豢啥嗟玫纳莩蕖� （荷花）
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