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時候天天說長大了以后如何如何,說下個世紀如何如何,如今我沒有任何懸念的長大了,也已然身處21世紀里;仡^再看當年的人和事,卻有種時間流經身體的怪異感。 那是一個夏天,在鄉間的路上,一個少年騎著一輛二八永久自行車,在艷陽里迎風向前。我坐在車的后座上,看車輪的光影流轉,車輪隨著路面的起伏改變著形狀,張開雙臂,迎著風,那不是風吹過身體的感覺,仿佛風是不動的,張開的雙臂將風一路切割而去,風漫過手臂帶來輕盈的似有若無癢癢的感覺。騎累了,在一個河邊停下,潭清疑水淺,白云嵌在鏡面一樣的水里,清風徐來,銀光泛動,那感覺真好。河邊有一個賣西瓜的大伯,倆人買了一個二十多斤的西瓜,那時候的西瓜還沒有分著賣,那瓤紅籽黑、甘甜沙面的西瓜把兩個人吃的坐在河邊直不起身來。 這個畫面時常出現在我的腦海里,而我已經想不起來這是哪一年的事,那個用自行車帶著我的少年是我的表哥,每年暑假都會來鄉下避暑,后來他工作了,繼而結婚生子,這期間幾乎沒怎么見過他。2011年外婆過世的時候,我看見他鬢角的白發,我向老鞏感嘆他變化之大,才知道他早已過了不惑之年。我瞬間感覺世事如幻,白云蒼狗。對他的印象還一直停留在兒時,現在已經不知不覺過去了這么多年,我大侄女的個頭都要超過他的爸爸啦。 我有時候總是會想,為什么現在會覺得時間過得越來越快。童年的課間十分鐘休息足夠跑下樓玩點什么,兩個月的暑假十分漫長,現在仿佛一眨眼就是一年,快到我已經沒有感知,遑論如何去應對隨著年齡的增長感知時間的流逝開始加速的危機。 父母的那個年代,兄弟姐妹多,父母又是老幺,所以表親的年紀多是大我幾輪,我應該是在很早就能從他們身上感知甚至看到時光的流轉,歲月的變遷。事實卻是我從來都沒有感知到,即使從我的父母身上我也未曾感知到。 這幾年客居湖城,回家少,所以每次回家顯的變化特別大,父母的皺紋,外甥女的個頭,后院墻角我五年前手植的箬竹…… 時光就像是一口鐘,敲一下,鐘聲漸行漸遠,卻沒有一口鐘來為我敲回那些已經逝去的時光,敲回到那個夏天,那條小河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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